我的父亲陈雄在民国期间,曾是广西新桂系的重要成员,他曾五次得到孙中山先生的接见,多次聆听他的教诲。2011年是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,我觉得有必要写下这段难忘的历史,以纪念这位中国民主革命的伟大先行者。
父亲在民国时曾任广西讨贼军驻粤办事处主任、广西禁烟总局局长、广西省政府委员兼建设厅厅长、广西企业公司董事长,第四集团军中将顾问等职。新中国成立后,他任广西省政府委员、民革中央委员、民革广西省委副主委、参事室副主任等职。
父亲青年时期就受到革命思想的影响,1911年,他在湖北陆军中学堂就读时,就加入了中国同盟会,在辛亥革命武昌首义中,他参加了攻打武昌中和门的战斗,为推翻清王朝而英勇奋战。1920年,他回到广西,担任广西陆军模范团机关枪连连长、广西自治军第二军第三支队司令部参谋。
当时的广西在旧桂系的统治下,军阀割据,连年内战,民不聊生,父亲对支队司令黄绍竑提出带领部队起义,参加孙中山先生领导的革命的建议,认为只有这样部队才有出路,广西才有出路。这个建议得到黄绍竑的支持。1923年2月,父亲和白崇禧来到广州,准备求见孙中山先生,商谈部队起义,参加革命的事宜。经多方奔走,他们认识了国民革命政府财政厅厅长廖仲恺和大本营军长朱培德,多次向他们表达了参加革命的愿望。
1923年春的一天,父亲接到黄绍竑的来信,说部队马上就要起义,要求他们马上求见孙中山,取得革命政府的支持,接信后,父亲到朱培德家中,把部队准备起义的报告后说:“我们早就决心起义,追随大元帅革命,本军参谋长白崇禧已来到广州,准备将情况报告大元帅,可否介绍我们谒见大元帅?”朱培德说:“我马上报告大元帅,下午答复你。”当天下午4时通知父亲说:“大元帅很高兴,请你们明天下午在石龙火车行营上见面。”
第二天一早,两人便搭车赶赴石龙,将近十二时,大元帅专车便徐徐驶进石龙火车站,父亲两人马上上车,在大元帅办公车厢见到孙中山先生。父亲将黄绍竑部队准备起义参加革命的计划详细报告给孙中山,并请求得到革命政府的支持。孙中山听后连说:“很好,很好,你们能够起来革命,最好,你们都是青年军官,应该参加救国救民的革命工作,需要什么帮助,可以提出来!”白崇禧马上提出三个要求:一为建制名称问题;二是起义时请派海陆军援助;三是补充弹药。孙中山指示说:“陈炯明、陆荣廷都是害民贼,都要讨伐,你们就用讨伐军的名义好了。到时我会派海、陆军援助你们,你们回去好好准备。”这是父亲第一次见到孙中山先生,时间不长,言语不多,但却是第一次向广西敞开革命大门,毫无怀疑的信任,毫不推诿的负责,令父亲他们十分感动。
第二次见到孙中山先生则是迫于无奈,两人完成使命后,恨不得回广西马上实施起义,但由于停留广州时间过长,旅费已用完,并欠下几十元的旅馆费。怎么办?如果为这样的事去麻烦孙中山先生,时局如此混乱,孙先生会不会相信?无奈之下,两人只好再次求见孙中山,谁知孙中山先生十分爽快,并未多疑,马上写了个条子,给大本营会计司王棠,拨给银毫三百元。事后,白崇禧对父亲说:“真想不到孙先生是这样随和可亲。”
第三、四次见到孙中山,则是在黄绍竑部队起义前后。父亲和白崇禧回到广西,和黄绍竑商议好起义计划后,父亲马上独自一人带着计划回广州见孙中山,将计划呈送孙先生后,孙先生很高兴地说:“很好,可以照你们的计划行事,我派海、陆军援助你们。”几天之后,参军长转给父亲三道大元帅手令:一是给西江总指挥魏帮平的,命令他从速肃清西江沿线的叛军,如期派出部队策应黄绍竑部队起义;二是给海军司令陈策,命令他派出舰艇援助黄绍竑进攻梧州;三是任命黄绍竑为“广西讨贼军第一军军长”。
1923年7月,黄绍竑部队进行起义,控制了梧州,肃清了叛军。父亲和魏帮平一道又到广州谒见孙中山先生,孙中山听了两人对广西情况的汇报后,很高兴地说:“很好,很好!现在广西有了一个革命基地,希望你们有始有终地为革命奋斗,不要半途而废。”后来,孙中山又批给我父亲银洋二万元、弹药二万发,运回梧州,以补充讨贼军军饷弹药。
1924年11月初,孙中山先生准备北上,父亲又一次去广州大元帅府谒见孙先生,请他对广西工作做些指示。在他的办公室里,孙先生正在书写“中国银行”的牌匾,孙先生这一次特别兴奋,谈兴之浓是以往四次所没有的。他叫父亲坐下来后,说:“你不是想让我谈谈广西的问题吗?”父亲说:“是的,特别是大元帅北上后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,希望大元帅多给我们指示,好有所遵循!”
孙先生教给我父亲很多道理后,说:“广西参加革命以来,表现很好,只要不中途变节,坚持革命到底,一定能够建设一个新广西。你要告诉黄总指挥他们,不要忘记我和你们说过的话。人们都说广西穷,广西其实不然。广东不过多了一些商业、侨汇,是表面上的富。广西的地面和地下资源、水资源都比广东丰富得多。开发起来就可以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,我准备明年就去广西,和你们研究开发广西的问题。”这是父亲最后一次见到孙中山先生,言辞间透露出这位伟人对广西革命和建设的关怀。
五次谒见、五次聆听孙中山先生的教诲,深深影响着父亲的人生道路,他谨记教诲,毕生致力于广西的革命和建设,在担任新桂系广西政府建设厅厅长、广西企业公司总经理期间,他组织了一批国内外著名科学家如李四光等,参加研究建设广西的问题,并联系了一批从长江流域南迁广西的工商业家,修铁路、建企业,为广西的开发和发展作出了贡献。
1949年3月,父亲在香港参加了民革组织,从此他跟随共产党走上了革命道路,他积极联系中共香港负责人,开展掩护共产党人,策反国民党军政人员的工作。1949年底,广西全境解放,父亲参加了香港回乡工作团,参加新中国的建设。
今天我们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,纪念孙中山先生,就是要继承孙中山先生爱国、革命和不断进步的精神,为祖国的建设事业、和平统一大业做贡献。
(2011年)